近日，恒银科技发布的一则公告将正邦集团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恒银披露的逾期兑付信托计划的进展公告中，其中一款信托的交易对手正是大名鼎鼎的正邦集团。作为成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企业，发展至今已有近四十年的历史。伴随着2018 年的猪周期，正邦营收正式迈入千亿门槛，也是江西首家营收突破千亿的民企。一时风头无两，股市上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然而风口上的猪不可能一直飞，随着猪肉开启下行周期，曾经依靠负债扩张的猪肉企业，其境况也是急转直下，正邦也不例外。年报显已经来纳许两年业绩巨额亏损，如今已经进入到了破产重整的阶段。
随着昔日的"养猪巨头"的跌落，也将两家与之绑定的信托公司拖入到逾期暴雷的境地。一家是中航信托，另一家则是长安信托。信托的逾期，也引发了投资人的不满和维权。
长安信托和中航信托的雷
根据恒银科技的公告，其在长安信托购买的是一款叫做“长安宁—盈祥1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下称盈祥1号），原本计划是2022年9月9日到期，如今托逾期已超半年，恒银仍未收回该笔信托计划的本金和投资收益。
针对该产品，长安信托回应表示“盈祥1号”的融资方未按约定如期履行还款义务，造成信托计划逾期。目前已冻结正邦集团持有的正邦科技非限售流通股股票6762万股，并已在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完成执行案件的立案。
值得关注的是，早在“盈祥1号”发行前，正邦科技就已经陷入巨额亏损的困境。来自正邦集团财报显示，其在2021年一季度仅实现归母净利润2.11亿元，同比下降76.63%；前两季度亏损14.3亿元，同比大降159.16%；至2021年前三季度，亏损金额已高达76.37亿元；2021年全年，正邦集团亏损188.19亿元，同比下降427.63%，很明显，正是因为公司资金链断裂，缺乏流动资金导致信托计划的逾期和踩雷。
中航信托的这个产品，相信很多读者并不感到陌生。在《风口浪尖上的中航信托》一文，已经对该产品情况等进行了跟踪。根据当时的推荐材料显示，“天启381号江西永联贷款集合资金信托计划”（下称天启381号）的募资规模为10亿元，年化的业绩比较基准≥8%。该产品存续期不超过两年。产品借款人是江西永联农业控股有限公司——正邦科技的二股东。
为保证安全，该产品设置了多层风控措施：大股东提供连带责任担保；正邦集团的一致行动人，共青城邦鼎投资有限公司以其持有的正邦科技定增股票作为质押，质押率为70%(在定增股份发出之前，由正邦集团或江西永联提供相应流通股作为质押)；设定质押股份的补仓机制；信托融资到期前一个月，正邦集团或关联方把质押股票中的限售股置换成流通股(正邦集团或关联方需把对应股票托管到中航信托的兄弟公司中航证券)。
产品发行于2020年底，彼时各方实力不俗正邦科技股价处于上行期，从当时的角度来看，该产品信用风险并不高。也就是那一年，正邦集团一跃成为江西民营企业头名。
这样的交易对手，投资人买了自然是放心。可就是这样的产品，该逾期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以至于后来多名自然投资人多次去中航信托总部，沟通的情况并不理想。
从狂飙走向破产的正邦集团
2020年，是正邦集团的“高光时刻”。受“猪周期”上行的影响，正邦的农牧业务空前向好，当年营收突破千亿元，净利润达到近500亿元，股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市值一度接近700亿元。董事长林印孙随之身家暴涨，一度问鼎江西首富。
面对良好的形势，和许多行业龙头一样，正邦选择大举而又激进的扩张。两次定增就看出正邦的雄心壮志，可是事与愿违，就在林印孙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整个正邦已经先被周期先“干了一场”。
一切的原因在于，“猪周期”步入下行阶段。随着生猪期货价格指数暴跌，使得那些大举扩张产能的上市猪企承受了极大的经营压力，正邦集团就首当其冲。其股价也从高位的每股16.9元左右跌至年底的9.66元，接近“腰斩”。
来自业内的分析，尽管正邦亏损并不是个例，但其负债率高于同行，导致在猪价回暖后净利润亏损现状仍未见改善，这是前期盲目扩张的结果。
在猪肉上行期，不断加码存栏量，使产能、运营均处于满负荷状态，而随着猪周期下行到逐步恢复，正邦没能及时做好调整，最终使企业陷入巨亏，一度引发“董事长被限消”、“代养户断料”等风波，最重要的是正邦失去了可持续经营能力，走上了破产重整的边缘。
多层风控措施失效的背后
多位投资人跟笔者交流的时候反应，都认为信托公司的管理是存在漏洞的。从当时的情形来看，正邦科技在2022年业绩公布之后便出现股价大跌，到了质押股份价值仅能覆盖信托本金的时候就应该按合同约定，要求融资方补充质押股份，否则就应采取资产冻结，或强平措施。
来自天启381号文件显示，相关方累计有1.7亿股正邦科技股票作为对信托计划的质押。大致测算处当正邦科技股价跌破8.5元时，会触发“70%的质押率”的补充质押物条款。而从正邦股价走势看，其2022年2月春节后首个交易日，股价就已经跌破质押平仓线。
来自iFinD的数据显示，正邦集团、江西永联目前持有的正邦科技股份，质押率都超过95%，再无大幅补充质押股份空间。
面对投资人的质疑，中航信托方面邮件表示已经采取了以下措施：
一是要求交易对手追加担保，包括股票、房产和现金；
二是向法院申请实现担保物权司法程序追偿；
三是采用致函警示的方式敦促交易对手履约；
四是关注重整进展，积极申报债权与参与债权人会议等切实维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尽管这份信披报告中表示，有官方正积极推动信托计划财产变现，加快推动实现担保物权案件的立案、并顺利开庭，但其同时也承认进展并不大。目前来看，企业重整方案尚未明朗，亦未有任何第三方拟受让全部或部分非资金形式的信托财产，信托财产暂未能实现变现。
作为头部信托公司，中航信托这样的节奏和风控不仅让人感到震惊和迷惑。
反观另一家长安信托，早在项目到期的九月份，就冻结了正邦科技的流通股+向法院申请立案且强制执行。
据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显示，从2022年7月至今，正邦先后被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苏州工业园区人民法院、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亦对正邦集团立案和执行标的。
但是中航信托迟迟不见行动，把处置流程拖入破产环节后，处置难度更大了，局面也更加被动。针对这一问题，中航信托做出了一定程度上的辩解，个中感受需要细品。这里按下不表，总之因为各种主观和客观原因，导致项目逾期，中航也无法启动司法清收工作。
截止本文发稿，正邦科技股价为2.72元，若把1.7亿股质押股份+质押房地产以市价变现后，能覆盖信托计划的五成本金已经是极限了。
“白马骑士”是谁家？
对于处置思路，中航信托方面向《红周刊》表示：江西高度重视正邦危机，全力统筹相关资源助力正邦纾困。中航信托作为受托人始终以秉持受益人利益最大化原则，将密切跟进其破产重整事项，依据信托合同约定和相关法律法规制定处置方案，并据此制定切实可行的信托产品退出方案，通过多方措施最大限度保障投资人权益，“信托计划终止日由信托财产全部变现之日决定”。
但是天启381号延期到期后能否兑付，这个问题依旧充满不确定性。当一家企业进入破产重整后，金融机构债权人的通常要接受债委会或管理人的协调，单独采取行动将面临多方掣肘。
但更为致命的是，随着4月底年报截至日期的逼近，正邦科技和大股东的破产重整愈加急迫。今年初，正邦科技已经被发布退市风险警示，去年预计还要亏损100多亿元。
如不能尽快敲定重整草案，年报非标、进而暂停上市的可能性较大。
根据《红周刊》记者的报道，正邦已经和部分大型企业展开了引入战投的谈判。当下来看，成为最终的“白衣骑士”的可能性较高，也是龙头猪企中极少数还没上市的企业。
至于最终白衣骑士会否是双胞胎集团，有待最后的证实。但有一点可能肯定的是，在信托打破刚兑的大背景之下，如果走向最后的破产重整，信托能拿到且兑付给投资人的比例，不会太高。一家猪肉龙头，拖累两家信托公司和几百号投资人。
也时刻提醒着，投资需谨慎的亘古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