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市场价600-700元/吨的青菜头，涪陵榨菜的收购价却是800元/吨。
无论是买涪陵榨菜产品的消费者，还是买涪陵榨菜股票的投资者，都一时间没看懂。
不知道的，还以为采购拿了回扣，或者菜农是公司领导的亲戚。
回过头看这些年，涪陵榨菜最大的诟病不是吃的健不健康，而是涨价。
过去10多年，涪陵榨菜总涨幅超过600%，直接晋升近20年来唯一追上北上广房价涨幅的产品。
一时间，台湾名嘴诋毁大陆人“连榨菜都吃不起”，社畜们更是惭愧到
“以前没钱吃榨菜，现在没钱吃榨菜”。[1]
为什么总是在涨价？涪陵榨菜的解释就是青菜头和其他原材料涨价了。
2008年那场大雪，原料青菜头整体减产30%，所以涪陵榨菜旗下的产品价格上浮23%。
提价后的涪陵榨菜看似卖得没以前多了，但却更赚钱了，净利润从前一年的1000多万飙升到3000多万。
一直涨价一直爽，涪陵榨菜从此连涨10多次。
但六七百的青菜头，你跑去按八百块钱收，这玩意是咋整出来的？手捏涪陵榨菜股票10来万股民，估计彻底傻眼了。600多的青菜头为何出价800元？
涪陵榨菜集团，是中国酱腌菜行业唯一一家上市公司，每年收购青菜头30万吨。
农户按标准种植后，涪陵榨菜集团将以800元/吨的“保护价”兜底收购。
而《重庆日报》曾援引的一组数据显示，2024年2月，重庆青菜头平均收购价约663元/吨。[2]
假设按这个价格计算，涪陵榨菜每吨青菜头将多支付137元，年采购原料则凭空增加成本4110万元。
猛的一看，这生意做得有点亏啊。
有投资者已经看不下去了。《上海证券报》就谈到，曾有投资者在互动易平台上问道：
“公司为什么不取消800元/吨的保底收购价，按市场低价收购，以降低成本提升业绩？”[3]
此外，更有人问，未来青菜头1000元元/吨，公司还能按800元/吨收购吗？
但得到的回答大致是，
当青菜头市场价低于800元/吨，按800元收；当市场价高于800元/吨时，就按市场价收。
翻译一下，涪陵榨菜自己吃点亏，却保障了农民的利益。对农民而言，卖给涪陵榨菜集团的青菜头，最便宜也是800元/吨，可谓旱涝保收。
只是，这样的吃亏是否间接转嫁给了消费者？比如涨价。
或者，这样的吃亏是否间接影响到了投资者的收益？比如有人就在互动易上抱怨，涪陵榨菜股价连跌多年，跌幅巨大，严重损害流通股东利益。
值得商榷。“蹊跷”在于“保底价收购”
实际上，保底价收购的政策并非涪陵榨菜独有，农夫山泉也有类似政策。
《杭州日报》就曾报道，2024年赣南脐橙丰收，市场收购价却屡屡下跌，从最开始的2.7元/斤一直下探到1.2元/斤。
网上还有消息称，赣南脐橙跌破1元的收购价，依然无人问津。[5]但农夫山泉，却依旧沿用保价收购1.6亿公斤，可谓托底赣南脐橙产业。
据称，对于脐橙收购，农夫山泉始终坚持高于市场均价的收购政策，将脐橙的收购价从每斤1元提升到了每斤2.6元。[6]
实际上，保底价收购算是农产品加工领域的常见玩法。广西水稻、贵州薏仁米、黑龙江玉米、喀什新梅等农产品，都有相关的保底价收购案例。
而对于涪陵榨菜集团来说，作为一家以榨菜为根本的国有控股食品加工企业，身后同样是一大群勤勤恳恳的菜农。
重庆涪陵是中国规模最大、最集中的榨菜产区，预计2025年青菜头种植规模达到74万亩，青菜头产量也将达到200万吨。
以前不少涪陵农民其实主要种玉米、水稻的亩均收入约为1000元，刨除成本的收益约在200元到300元。但而今家家户户种植青菜头，按亩产3吨计算，青菜头种植户亩均收入可达2400元。[3]
但能够支撑这样的收益体系不倒的，毕竟是产业龙头——涪陵榨菜集团。
涪陵区江北街道二渡村党委副书记蔡朝波就曾对媒体讲到，“虽然辛苦，但老百姓还是喜欢种青菜头，因为同样的土地付出同样的劳动，种青菜头的效益更好。”
乡村振兴在这一刻不就具象了？谷贱伤农，农伤则国贫
针对保底价收购，涪陵榨菜集团董事会秘书韦永生也曾专门回应过。他提到：
“农业有周期，菜贱伤农。保底价收购一方面是公司应尽的社会责任；另一方面也有助于稳定农民的种植预期，保证供应链稳定，利于公司长远稳健发展。”[3]
对于这一点而言，大多老百姓可能在东北玉米上感受更深。前几年，东方甄选带货玉米助农，一根玉米卖到了6元钱。
一时之间，一根玉米引发了直播、供应、渠道商、网友的“混战”。当问到一根玉米为什么这么贵时，董宇辉就用了一个成语回答：
“谷贱伤农”。
谷贱伤农”最早出自于汉·班固《汉书·食货志上》。大致说，如果市场价格过低，农民辛苦一年的收入就会减少，甚至可能亏本。
这对于抗风险能力极其弱小的农民而言，是巨大的危机。不仅如此，谷贱伤了农，还可能导致整个产业难以正向运作。
也就是《汉书》中说的，“农伤则国贫”。
想当年中国大豆危机，就是因为美国高出油、低价格的转基因大豆进入中国市场，以至于国内大豆市场价格下滑，种植大豆的农户赚不到钱。
很快中国的本土大豆种植产量迅速下滑。1995年以前，中国还是大豆净出口国；到2001年，中国就成为了世界第一大豆进口国。
此后，美国大豆价格暴涨，依赖于进口的大豆企业在一来一往的期货大战中元气大伤。短短一年时间，中国豆企就倒闭了97%。[7]
直到2023年的数据，我国进口粮食1.6亿吨，同比增长11.7%。从结构看，大豆仍占大头——全年进口量为9941万吨，比上年增长11.4%，占全部粮食进口量的6成以上。
你看，谷贱不只是伤农，从长期来看它是一个产业稳健发展的根本。
格局打开，把眼光放长远点来看，涪陵榨菜其实是真正算明白了一颗青菜头的经济账。
想当年，围绕6元一根的玉米，辛巴与董宇辉直播论战。到最后，辛巴鞠躬道歉，说出的那句话就是：
是我格局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