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民生信用卡不良资产ABS说明书，揭开了资产处置费用的灰色地带。
民生信用卡不良密集转让
在信用卡不良资产处置上，目前有两种主要方式，一种是不良资产支持证券，另一种则是通过银登中心转让。2023年三季度，通过银登中心转让的信用卡不良资产86亿元，占同期转让个人贷款不良资产总规模的25%，增长较快。
以民生银行为例，12月5日，民生银行在银登网披露2023年第11期和第9期信用卡不良贷款转让项目转让结果公告；在11月20日和21日，民生银行还发布了第7、8和10期信用卡不良贷款转让项目转让结果公告。根据此前披露信息，2023年民生银行计划转让信用卡不良债权本金规模150亿元。
从成交价格看，民生银行信用卡不良的回收率较低。以2023年第9期信用卡不良贷款转让项目为例，资产包未偿本息总额8.71亿元，加权平均逾期天数1510天，挂牌起始价3668万元，按此计算，保底回收率为4.2%。该资产包的购买方为海德资产。
截图来自2023年第9期信用卡不良贷款转让项目。
民生银行2023年11期信用卡不良贷款包同样转让给了海德资产，这个资产包未偿本息总额9.31亿元，加权平均逾期天数1455天，起拍价3976万元。按最低价成交的话，则该资产包回收率为4.27%。
截图来自2023年第11期信用卡不良贷款转让项目。
上述资产包平均逾期4年以上，在信用卡不良中属于回收率最次的资产类别。购买资产包的不良资产处理机构要赚钱，按10%的催收成本计算，则这个资产包的毛回收率要达到15%以上。
随意修改的回收率
那么，民生银行这个资产包回收率高不高呢？
海豚财经注意到，在民生银行发行的信用卡不良资产ABS中，在逾期天数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底层资产的回收率却基本接近。
例如，鸿富2023年第七期不良资产ABS披露称，底层资产为民生银行信用卡不良贷款，涉及48417户借款人，全部未偿贷款本息费总额为 18.52亿元，加权平均逾期期限为6个月。
截图来自鸿富2023年第七期不良资产ABS说明书。
东方金诚2023年9月18日出具的评级报告预计，基准情形下，自初始起算日起36个月内资产池的预计回收总额为11899.71 万元，累计回收率为6.43%，扣除处置费用后资产池的预计回收净额为8924.78万元，资产池净回收率为4.82%。
然而，9月22日，民生银行随后公布了一份修改后的ABS说明书，同时东方金诚也发布了更正后的评级报告。报告作出的最大调整是对资产包的回收率进行了下调。
在新报告中，东方金诚预计，自初始起算日起36个月内资产池的预计回收总额为8462.67万元，累计回收率为4.57%，扣除处置费用后资产池的预计回收净额为6347.00万元，资产池净回收率为3.43%。
按照最新报告，民生银行上述信用卡不良资产包回收金额减少了3436万元，回收率下调了30%。
鸿富2023年第七期不良资产ABS说明书更正前后对比。
无论民生银行信用卡中心还是东方金诚都没有解释回收率巨大调整的原因。通常，回收率下调意味着资产池中底层资产质量恶化，但前后不过四天时间，同一资产包的资产质量不可能变化如此快；唯一的可能是，资产包的拥有方对资产的理解或认知发生了变化。
海豚财经注意到，在调整前，民生银行信用卡资产包中净回收率在15%-20%的未偿本息金额约6013万元，预计回收净额1047万元；净回收率在10%-15%之间的未偿本息金额约1.35亿元，预计净回收金额1600万元。
调整后，资产包中净回收率在15%-20%的未偿本息金额减少至2903万元，预计回收净额504万元（减少543万元）；净回收率在10%-15%之间的未偿本息金额约8894万元，预计净回收金额1073万元（减少527万元）。
民生银行的上述项目引出诸多疑问。一个是不同期限的不良资产包真实的回收率问题。一个是平均逾期4年以上的不良资产包，一个是平均逾期6个月的不良资产包，两个资产包回收率都在4%左右，原因是什么？众所周知， 6个月的信用卡不良资产回收率与12个月、24个月、36个月以上的不良回收率是截然不同的，民生银行披露的这两个数据自相矛盾，显然有一个数据不真实。
在评级报告中，东方金诚计算得出民生银行2018年以来不良信用卡贷款累计回收率从25%逐渐下滑至10%以下，虽然呈现较明显的下降趋势，但依然远远高于上述4%的回收率。
不良处置费用高达25%
另一个疑问是，鸿富2023年第七期不良资产ABS披露显示，资产处置费用占回收总金额的25%，所谓资产处置费用主要指贷款服务机构（民生银行）及委外催收机构处置信用卡债权所发生的催收费、仲裁费、诉讼费等等。
在民生银行信用卡不良资产处置中，25%的费用并不是个案。披露信息显示，“鸿富 2023 年第六期不良资产支持证券”底层资产为信用卡不良，平均逾期期限为6.88个月，逾期期限在3-6个月的贷款余额占比约70%。这个资产包的处置费用同样是25%。
鸿富2023年第三期不良资产支持证券涉及的信用卡不良处置费用也是25%。鸿富2022年第一期和第二期不良资产支持证券披露的处置费用为17%。
民生银行的信用卡不良资产催收真的如此困难吗？需要支付给委外催收公司如此高的费用？
根据民生银行的“鸿富 2023 年第八期不良资产支持证券”披露信息，底层资产为小微贷款，平均逾期时间4个月，支付给贷款服务机构的服务费为回收款的4%。
鸿富 2023 年第八期不良资产支持证券披露信息。
再来看看同行的信用卡不良处置费用。
招元和萃2023年第八期披露信息显示，其底层资产为招商银行信用卡不良贷款，平均逾期期限为4个月。贷款服务机构为招商银行，贷款服务机构涉及的执行费用上限为累计回收金额的11%。
招元和萃2023年第八期不良资产ABS披露信息。
再来看交通银行信用卡不良资产处置情况。交诚2023年第四期不良资产支持证券披露信息显示，其底层资产为交行信用卡不良贷款，平均逾期5.5个月，贷款服务机构为交通银行，后者收取的固定处置费用为回收金额的5%；此外，交通银行还收取1.5%的基本服务费。
工元至诚 2023 年第五期不良资产支持证券，基础资产为个人消费类不良贷款，处置费用为回款总额的8%。中国银行“中誉至诚2023年第四期不良资产ABS”披露的资产处置费用为回款金额的5.5%，该ABS对应的不良资产同样是个人消费贷款。正常而言，个人消费贷款不良率要高于信用卡，催收回款的难度也要大于信用卡。
和同行5%-11%的个人贷款不良资产处置费用相比，民生银行信用卡不良高达25%的处置费用既与民生银行自身业务数据矛盾，也与同行业数据相差悬殊，费用差距最高达到了4倍，其中原因何在？是否涉嫌向第三方输送利益呢？民生银行信用卡中心有必要就这一高昂的成本作出详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