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通过12309中国检察网和中国裁判文书网等平台披露的多份法院文书，空壳公司为部分药企虚开发票的产业链条和商业模式被曝光。
6月30日，12309中国检察网披露的司法文书显示，海南某药业有限公司黑龙江地区销售经理卢某某和辽宁地区业务员董某某，在没有真实业务往来的情况下，以支付开票金额5.5%开票费的方式虚开发票，销售方为哈尔滨市多家空壳公司，购买方为海南某药业有限公司，虚开发票共计98张。卢某某购买的发票总金额为517.27万元，应缴税额15.52万元；董某某购买的发票金额为326.18万元，应缴税额9.79万元。
另外，据中国裁判文书网今年5月28日披露的“被告人夏某犯虚开发票一审刑事判决书”，与该案关联的夏某被判刑。从该案关联的多份公文可以看出，该公司为海南通用三洋药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洋药业”），其接受虚开发票，金额为数百万元。
据了解，三洋药业为中国医药健康产业股份有限公司（600056.SH，以下简称“中国医药”）全资子公司。另外，据莆田市税务局今年6月30日和去年5月25日公示的4份税务处罚决定书，有4家当地的空壳公司为三洋药业虚开发票，均受到处罚。
就子公司多次涉及接受虚开发票的问题，7月7日，《中国经营报》记者联系了中国医药方面。相关人士称，据其了解，这些属于子公司员工的个人行为，可能跟公司的关系不大，虚开的发票费用也都补缴了税款。
虚开发票利益链曝光
据哈尔滨市香坊区人民检察院起诉书（哈香检诉刑诉〔2019〕226号），自2017年5月份以来，被告人程孝林为牟取非法利益，通过代办公司，用其本人及他人身份信息，注册成立了9家公司，用于对外出售或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
9家公司中，4家为建材类公司，其余5家为医药类公司，分别为哈尔滨医药科技有限公司、黑龙江钠碘医药有限公司、黑龙江创疗医药有限公司、哈尔滨东作医药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哈尔滨杰维医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2018年4~6月，程孝林在没有实际发生会议和学术推广的情况下，为海南某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
由起诉书可知，药企业务员卢某某和董某某被收取的开票费为开票金额的5%（与另一份起诉书中5.5%有差异）。空壳公司的邹某某和李某某获得开票金额的1.7%，程孝林获得开票金额的2.5%，程孝林的同乡夏某负责打印发票，获得开票金额的0.8%。案件中，陈某主要做记账、传递开票信息、伪造虚开发票所需要文书材料、传递或邮寄材料及发票等内业工作。
经审计：黑龙江创疗医药有限公司等5家公司给购买方海南某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开具增值税普通发票共计103张，发票金额841.58万元，应缴税金25.25万元。
其中，现已查实，购买方海南某有限公司入账发票38张，发票金额340.68万元，应缴税金10.22万元。
另外，2017年12月~2018年1月间，卢某某和董某某还通过哈尔滨妍开医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哈尔滨杰禄医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虚开发票给海南某有限公司等10家公司。其中，现已查实，购买方海南某有限公司入账发票34张，发票金额308.60万元，应缴税金9.26万元。
今年5月28日，中国裁判文书网披露了“被告人夏某犯虚开发票一审刑事判决书”。据该判决书，夏某被指控存在4起虚开发票犯罪。其中一起即为通过黑龙江创疗医药有限公司等5家空壳公司虚开发票。该判决书中明确指出，受票方为三洋药业。发票数量和发票金额等数据均一一对应。
据起诉书，药企业务员卢某某于2019年9月24日补缴税款21.72万元，董某某于2019年10月25日补缴税款13.87万元。
5家空壳公司的共性非常明显。天眼查数据显示，5家公司均注册成立于2018年3月下旬，目前公司状态均为“吊销，未注销”，时间均发生在2020年6月中下旬。5家公司中，哈尔滨医药科技有限公司、黑龙江钠碘医药有限公司和黑龙江创疗医药有限公司3家公司注册地址非常接近，均在哈尔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科技创新城创新创业广场14号楼（明月街236号）火炬电子商务大厦303，具体房间号不同。
另外，哈尔滨妍开医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和哈尔滨杰禄医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注册时间一致，注册地址非常接近。
根据裁判文书，最终，夏某因犯虚开发票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缓刑2年，并处罚金5万元。
程孝林、邹某某、李某某、陈某等人，均被提起公诉，建议依法判处。对于从犯蒋某某，哈尔滨市香坊区人民检察院认为，其犯罪情节尚属轻微，且系自首，故根据相关规定，可以免除刑罚。依据相关规定，决定对蒋某某不起诉。
另外，对于药企业务员卢某某和董某某，被哈尔滨市香坊区人民检察院建议，判处有期徒刑1年以上1年6个月以下，并处罚金。记者暂未从中国裁判文书网等公开渠道查询到卢某某、董某某的判决书。
曾卷入多起虚开发票案
中国医药2020年年报显示，公司营收和净利润分别为393.12亿元和13.11亿元。子公司三洋药业营业收入为26.17亿元，净利润为-3696.12万元。
记者查询发现，三洋药业还曾卷入发生在福建省莆田市的4起虚开发票案。不过，由于相关文书仅披露了虚开发票的总金额，三洋药业接受虚开发票的金额无法得知。
今年6月30日，国家税务总局莆田市税务局公示的两则税务处罚决定书送达公告显示，三洋药业卷入两起虚开发票案件。
莆田市税务局公示的对莆田福安康医药科技有限公司的税务处罚决定书（莆税稽罚〔2021〕14号）显示，经查实，莆田福安康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在2017年8月28日~2019年7月8日期间，在无生产经营能力、与受票企业间不存在真实的业务交易情况下，虚构业务为山东威高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现代制药营销有限公司、三洋药业、福建金山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等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69张，合计金额为455.41万元，税额为13.66万元，价税合计 469.07万元。
同日，莆田市税务局公示的对莆田好山水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税务处罚决定书（莆税稽罚〔2021〕13号）显示，经查实，莆田好山水生物科技有限公司2017年8月28日~2019年7月8日期间在无生产经营能力、与受票企业间不存在真实的业务交易情况下，虚构业务为海南通用同盟药业有限公司、必欧瀚生物技术（合肥）有限公司、三洋药业等公司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59张，合计金额为477.70万元，税额为14.33万元，价税合计492.03万元。
莆田福安康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和莆田好山水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均被处以8万元的罚款。天眼查数据显示，两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相同，股东相同，成立时间及注册地址等均相同。
此外，记者注意到，莆田市税务局在2020年5月25日公示的两份税务处理决定书中，三洋药业也名列其中。
莆田市税务局对福建仙人掌医疗管理有限公司的税务处理决定书显示，该公司在无实际生产经营、与受票企业间不存在真实业务交易的情况下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为宁夏多维药业有限公司、福建金山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三洋药业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35张。开具金额为280.48万元，税额为8.41万元，价税合计288.89万元。
另外，莆田爱健康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在无实际生产经营、与受票企业间不存在真实业务交易的情况下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为三洋药业、福建金山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青岛双鲸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等公司虚开增值税普通发票52张。开具金额为429.05万元，税额为12.87万元，价税合计441.92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