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又出现了一场罗生门。8月8日下午,比特币矿机巨头亿邦国际(EBON)在杭州召开新闻发布会,以一份长达168页的材料为依据,实名举报A股上市公司华铁应急(603300,SH)及其实际控制人胡丹锋。
亿邦国际董事长胡东认为华铁应急涉三重“问题”:涉嫌严重财务造假,涉嫌严重信息披露违规,涉嫌实际控制人涉嫌巨额职务侵占及“掏空”上市公司资产。亿邦国际还称,已于8月6日向浙江证监局进行了举报。胡东表示,有关证据材料已同时寄送监管机构。
8月8日晚间,上海证券交易所向华铁应急发出监管工作函,要求其全面自查。
8月9日,华铁应急应声跌停,报收于10.30元/股,下跌9.97%。8月10日,华铁应急再度开盘跌停。股价从6日收盘价11.44元跌至9.27元,两天蒸发19.59亿。
9日10日,华铁应急连续两天跌停
8月9日早上开盘前,华铁应急发出澄清公告,表示亿邦国际举报事项“不存在”,与亿邦国际子公司——浙江亿邦通信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亿邦科技”)的诉讼已开庭,但未判决。
华铁应急关于对不实信息的严正声明截图
当日晚间7点,华铁应急在位于杭州的公司及线上同步举办媒体说明会,正面回应亿邦国际。华铁应急董事长胡丹峰、董秘郭海滨,以及公司代理律师陈家曹参加了会议。会上称,亿邦公司的举报“已经给股民带来困扰”。
纠纷源于矿机购买合同
卖给华铁应急矿机的是亿邦国际,该公司是全球三大比特币矿机生产商之一,于2020年6月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而华铁应急主要从事设备租赁业务,提供建筑维保设备、建筑支护设备和工程机械设备租赁及配套服务,却一度被称为“A股最大的比特币挖矿巨头”。公司于2015年5月在上交所上市。
据了解,2018年,华铁应急当时的证券简称还是华铁科技。当年5月,华铁应急全资子公司新疆华铁恒安建筑安全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铁恒安)与浙江亿邦通信科技有限公司(亿邦国际旗下,以下简称亿邦通信)签订云计算服务器采购合同,数量为8万台,单价为5040元/台,总金额为4.032亿元。
关于这些“云计算服务器”,华铁应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披露其具体用途。
华铁应急说明会网络直播截图
而根据2019年5月每日经济新闻刊发《重磅丨出租服务器致亿元亏损?华铁科技被指隐瞒原子公司业务实质》一文,华铁恒安的服务器托管方是北京博瑞时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该公司的代理人赵则启律师在上述报道中说道:“华铁科技所称采购并出租的云计算服务器,实为比特币挖矿机,且华铁恒安自身也涉足比特币挖矿业务,但这部分原本应属于上市公司及华铁恒安的收入,在华铁科技转让所持有的华铁恒安股权时,却未于评估报告中体现。”
而华铁恒安和亿邦通信的多年纠纷,也正是始于2018年5月双方签订的这份8万台矿机采购合同。
亿邦国际董事长胡东称,“8万台矿机交付上线至今,新疆华铁恒安仍有2.8224亿元余款未支付。”
对于这笔尾款欠账纠纷,华铁应急却有不同的解释。华铁应急表示,他们实际只收到2.4万台矿机,剩余5.6万台是其代浙江纽博签收,并不归自己所有。
而浙江纽博是谁的公司?
胡东称,在和胡丹锋交涉过程中,胡丹锋曾透露,“浙江纽博”是胡丹锋姐姐胡月婷的公司。
华铁应早期急曾披露,胡月婷是胡丹锋的姐姐,胡月婷及其配偶曾持有浙江安铁实业有限公司的股权。后这些股权被转让给他人持有,安铁实业后更名为浙江纽博实业有限公司。
在8月9日晚间的媒体说明会上,华铁应急代理律师陈家曹认为,争议的焦点在于是谁买的矿机,那批矿机并非由新疆华铁恒安购买。
陈家曹表示:“亿邦国际高管显然很清楚,5.6万台设备由浙江纽博采购,因此涉及的货款,应当由纽博公司来承担支付责任。”
陈家曹还称,亿邦国际夸大了公司的“人格混同”。他认为,新疆华铁恒安作为有限责任公司,母公司华铁应急与其不存在财务混同的情况,因此即使新疆华铁恒安有问题,母公司也无需承担连带责任。
种种说法针锋相对,两家曾经的合作伙伴反目成仇。
十二亿元比特币在谁手中?
华铁应急所购入的矿机为谁挖币?
2019年11月,华铁应急公告中首次承认了子公司新疆华铁恒安的所谓云计算服务器,即比特币挖矿机,并且强调该业务属于云计算服务器租赁,自身不从事“挖矿”业务。
公告截图
但胡东认为,所谓“矿机租赁”的说法无法成立,一是租赁业务是无法覆盖矿机的购买成本和运营成本,商业模式欠缺合理性;二是“矿机租赁”挖矿所得比特币应该由承租人控制,而不是出租人新疆华铁恒安的实际控制人胡丹峰及其配偶潘倩;三是所谓矿机的多位承租方,此前均未从事过该类业务。
胡东表示,通过追踪发现,华铁恒安购买的矿机所对应的其中一个比特币挖矿矿池、矿工号、比特币收益及比特币钱包地址全部归属于号码为1390650XXXX的手机用户,而该手机实名用户正是华铁应急董事长胡丹峰的妻子潘倩。
胡东在发布会上称,“按照比特币市场行情来测算,这批约4418.89余枚比特币今年最高价值18亿元,目前价值12亿元。即新疆华铁购买的矿机挖矿所产生的比特币矿池收益-比特币全部进入胡丹峰妻子潘倩个人账户,胡丹峰及其妻子掏空上市公司资产。”
对此,华铁应急在8月9日的公告中表示,经公司核查,并与实际控制人胡丹锋及其配偶潘倩确认,公司不存在涉嫌严重财务造假、严重信息披露违规以及实际控制人胡丹锋及其配偶潘倩涉嫌巨额职务侵占掏空上市公司资产等违规情况。
胡丹峰在9日晚间的媒体说明会上坚称,华铁应急只经营过矿机租赁,从未从事过挖矿,亿邦国际所提供的手机号是用来查看矿机是否在运行状态的观察者账号。
此外,亿邦国际的举报中提到,华铁应急的高管、核心人员有支付比特币矿机托管费,参与挖矿的行为。胡丹峰在媒体说明会上表示,的确有部分公司人员参与挖矿,但系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
华铁应急董秘郭海滨则强调,亿邦国际已经进行了多轮举报,相关机构也到公司进行了多次检查,都没有查到相关问题,至于比特币相关事宜,会计事务所也进行过核查,并不存在公司挖矿行为。
在发布会的最后,胡丹峰表示,“我们对投资者造成的损失无可推脱。这对我们不仅是重大损失,也是教训。欢迎监管层对举报进行再次核查,哪怕要付出代价,我愿意带领团队共同承担。”